纪念长湖
一、公元2017年4月26日,也就是五一节前的第三天,我独在黑坑徘徊,遇见重钓网小亮,前来问我道,“大师可曾为长湖写了点什么没有?”我说“没有”。他就正告我,“大师还是写一点罢;您不是经常爱去长湖钓鱼吗?现在那里要禁渔了。”
这是我知道的,凡我每个周末,一般都去长湖,虽然现在鱼情每况愈下,去的人甚为寥落,然而在这样的艰难中,毅然每周坚持去长湖的就有我。我也早觉得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,这虽然于禁者毫不相干,但在钓者,却大抵只能如此而已。
可是我实在无话可说。我只觉得所往的并非钓鱼人天堂。无数次的空军,洋溢在我的周围,使我艰于呼吸视听,那里还能有什么言语?长空封竿,是必须在痛定之后的。而此后所谓管理方的阴险的论调,尤使我觉得悲哀。我已经出离愤怒了。我将深味这重庆钓鱼人的浓黑的悲凉;以我的最大哀痛显示于长湖,使禁者快意于我的苦痛,就将这作为钓者菲薄的祭品,奉献于重庆最大的黑坑。
二、真的钓者,敢于直面惨淡的鱼获,敢于正视次次的飞行。这是怎样的傻批者和执着者?然而造化又常常为管理方设计,以各种的絞辩,来洗涤旧迹,仅留下几个苍白的参子和无数的花白。在这苍白的参子和无数的花白中,又给钓者暂得小获,维持着这三十元一天的钓鱼世界。我不知道这样的钓鱼何时是一个尽头! 我们还在这样的环境中钓鱼;我也早觉得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。长湖马上要禁渔了,洪湖半禁半不禁也有一个多月了,两江似禁非禁也这么久了。我快要忘却野钓了罢,我正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。
三、在每日数千名长湖的钓客中,我只是一个。钓客云者,我向来这样想,这样说,现在却觉得有些踌躇了,我应该对长湖奉献我的悲哀与尊敬。她不是被电渔船肆虐的两江,也不是因两省争夺渔业资源而牺牲的洪湖,是被管理方和钓者共同杀害的西南最大人工湖。 她的容颜第一次为我所见,是在2014的初冬,我和十余名钓者到长湖某某桥农家乐。当时我钓了两天,有十来斤鱼,几条小鲤鱼和十几条筷子翘,还有四五条丰满而圆润的小鱼,但是我不认识。直到后来,他们说是花参,我才开始喜欢上长湖的。心中却暗自诧异。我平素想,这么大的水面,又有人收费管理,无论如何,总该是有些收获的吧,但她却常常平静着水面,让很多人都空手而回。待到我学会矶竿小爆炸后,我就能略有收获,钓得到些板板和鲤鱼,后来见面的回数就较多了,但她始终平静着让无数人空军,也曾微笑着让人拎着些小鱼回家。待到泥鳅党和锚鱼者大规模进驻,往日的钓者以为无鱼可钓的,准备陆续引退的时候,我才见她惨淡的前途,黯然至于泣下,此后相见就少多了。
四、在今年年初,才知道长湖要禁渔3-6月这事;下午便得到噩耗,某公司说3-4月天冷,只禁5-6月。但我对于这些传说,竟至于颇为怀疑。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,来推测重庆人的,然而我还不料,要禁渔也是3-6月,管理者怎么会荒诞到这地步。况且快要瘫痪的长湖,禁两个月有效吗? 然而即日证明是事实了,作证的便是一纸通知。说长湖不堪负重,需要禁渔! 但接着就有传言,说长湖禁渔是因为我们钓鱼人太多太厉害了。
禁渔,已使我目不忍视了;传言,尤使我耳不忍闻。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呢?洪湖、两江、真的是被钓鱼人搞烂的吗?。我懂得钓鱼者们之所以默无声息的缘由了。空军呵,空军呵!不在空军中爆护,就在空军中毁竿。 五、但是,我还有要说的话。 我没有亲见;但听人说,长湖打鱼非常勤,那是欣然打鱼。自然,打鱼而已,稍有人心者,谁也不会料到除了商品鱼竟然还打其他鱼种。更甚者,今年有些地段还有用卡网、粘网打鱼,并且打底层鱼,同地段的大桂鱼、大鲤鱼,中网,立仆。 始终微笑的平静着的长湖确是禁钓了,这是真的,有一纸通知为证,但禁捕了没,无所而知了。当一条条美丽而修长的鱼从容地转辗于文明人所发明的拉网、粘网、卡网的时候,这是怎样的一个惊心动魄的伟大呵!锚鱼者屠戮板仔鱼的伟绩,泥鳅党疯狂围剿翘壳的武功,不幸全被这几缕血痕抹杀了。 但是网鱼者却居然昂起头来,不知道个个脸上有着血污…… 六、时间永是流逝,湖水依旧平静,有限的几条鱼,在长湖是不算什么的,至多,不过供无恶意的钓友们玩耍,或者给有贪婪的人多养些商品鱼而已。至于此外的深的意义,我总觉得很寥寥,因为这实在不过是钓鱼而已。人类抢掠大自然的历史,正如鱼的长大,当时上万的鱼卵,结果却只有几条小鱼残存,但这些小鱼还要面对千万层网、千万颗钩。 然而既然有了捕鱼,有了利益,当然不觉要扩大。至少,也当浸渍了网者、钓客的心,纵使时光流驶,洗成绯红,也会在微漠的悲哀中永存平静的湖水。陶潜说过,“网者或余悲,钓者亦已歌,捕去何所道,同在肚皮头。”倘能如此,这也就够了。
七、我已经说过: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我们现代人的。但这回却很有几点出于我的意外。一是当局者竟会假惺惺禁渔,一是钓鱼者也如此疯狂日钓百余斤,一是瘫痪的长湖居然还能有如此多的鱼供给我们贪婪的人类。 我目睹一些地方打底层鱼是去年的事,虽然是少数,但看那每次数千斤的气概,曾经屡次为之感叹。至于钓鱼者变为锚鱼者,泥鳅党疯狂捕杀翘壳,而管理方又不学习千岛、白龙禁止泥鳅,则更让我无法理解。现在的长湖由于红尾翘壳的锐减,参子疯狂,进而食其他鱼类之卵,其他鱼类已明显减少。而养殖的花白是人工繁殖产卵,正在日益壮大。这终使我明白为何管理方默认锚鱼、默认泥鳅了,意义就在于这些并不损伤花白的生存,就不会损伤管理者的利益。我也终于明白禁渔为何只禁5-6月了。
苟钓者在无数空与不空的边缘徘徊,在这次短暂的禁渔中会依稀看见微茫的希望;真的钓者,将更执着的飞翔。
呜呼,我说不出话,但以此记念长湖!
后记,二十天前去长湖钓了一天,鱼获一般(下图),也不怎么想照相,想要发帖,总觉得不能老是古龙体了,就換种方式来讲述钓鱼,讲述作为一个钓者的悲哀。
如果有朋友要在禁钓前去长湖,给大家推荐一下简单有效的方法,照例回复可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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